八四年二月廿八日

私產可養魚千里

   話說在美國華盛頓州時,我在海邊房子的後園內,將小溪改成魚塘,飼養鱒魚◦

小溪經過魚塘,繞過房子,流進海裡去◦因為塘邊的樹蔭,水的大量氧氣,及水溫的寒冷,我養的鱒魚從不生病,而養到最大時每條可有五磅多重◦每一個好魚者都有一個自己[魚的故事];養了鱒魚後,與朋友聚會閒談,若有提起魚,我就愛談養魚,不再言釣!

   在一個冬天的清晨,我漫步塘邊,俯望塘中,竟見一條二十多磅的三文魚(即鮭魚)在那裡休息◦這種以遠渡重洋而聞名於世的名貴食料,可不是我養的!我定神一想,即明其理◦這巨大的三文魚一定是若干年前在我後園小溪的上游出生,在海洋長大後,就依著這種魚的天性,回歸出生之處;我以小溪改成的魚塘就成了它必經之地◦

對這位[少小離家老大回]的不速之客,我毫無殺生之念;只想著它可能到過遙遠的地方,笑問客從何處來◦

千里凌波去

   但私產的擁有者永都是本性難易,打生產的主意◦這三文魚的出現証明了那魚塘是適宜孵養小三文魚◦塘中養魚飼料昂貴,而太平洋的飼料卻是取之不盡,我何不在塘中飼養小三文魚,養到四寸五寸長,數以千計的讓牠們隨小溪流入海中◦幾年之後,魚在海洋長大了,只要有一二成能游返魚塘,盈利當甚可觀◦就算是只得十數條回歸,蝕了本,我也可贏得一個值得炫耀的[魚的故事] ◦

   想做就去做,我立刻查詢有關孵養三文魚的資料◦殊不知一問之下,竟發現有資本家在早幾年已比我捷足先登,養魚千里凌波去◦而他對孵養三文魚的研究之深,技巧之妙,令人拜服!只可惜他們不只受到政府法例的干預,也受到壓力團體的諸多留難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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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離開香港少量而昂貴的海鮮不談,三文魚是世界上市值最高的魚類◦這種魚在淡水河流出生,在海洋長大,可以游到二三千里以外的地方◦在海洋覓食三至七年之後(按魚種類而別),仍能生存或未被人捕釣了的,就會回到自己出生的河流,從不出錯◦回到了出生的河床,產卵之後,魚就會死的◦三文魚既曾在大海中摶鬥,氣力甚大,在回歸時不到目的地誓不休◦但在逆急流而上之際,魚拼命跳,半途就往往弄得遍體鱗傷,魚肉變質,市場價值下降.所以捕釣三文魚的人要在海中或離河上游不太遠的地方下手◦

魚業私有化

   在大海捕釣三文魚,費用很------高這魚不會在一個固定地點逗留多日◦但在河口的必經之地,捕捉卻易如反掌◦更容易的方法,就是在河口建造一條只有幾尺闊的魚梯(Fish Ladder),讓魚只係有從魚梯上河,那麼回歸的魚就成了網中魚◦但問題是,若任何人隨意在河口捕魚,很容易捕得過多,使魚越來越少◦若三文魚的產權是私營的,那麼為著要圖利的緣故,養魚者必會顧慮到未來的生產,捕捉會有分寸,而孵養小魚也會費心思.但若私營者要在河口捕魚,河口的產權誰屬?就算河口是私產,我們又怎能決定私營者所捕到的他自己的魚?進河的魚可能是野生的◦

    若政府要提倡漁業私產化,方法是很簡單的◦第一,讓河口的捕魚權利作為私有;第二,讓河魚的產權作私有;第三,禁止漁民在海中下網中捕三文魚◦此法一行,三文 魚的產量一定激增,捕魚的費用大幅度下降,而魚的市價會起碼下降一半以上------ 這些都是專家們在近年研究後公認的效果◦但現有的一般漁業法例,都是於古老的 [海魚不能被保障為私產]的觀念,加上漁船的擁有者及漁民的不斷左右,不僅對在 河口捕有多種管制,就算是在大海裡,那些有高庶效率或用費用最低的捕魚方法, 也都被禁止◦

消費者受害

   非私產的矛盾要比馬克思想像的大得多◦魚產既非私有,船主與漁民各有各的立場前者要減少漁船牌照,後者,要減少漁民的數量,也要推行那些多用勞力的捕魚方法,於是乎公會對立,各持一詞,結果就是法例增加了捕釣的費用◦費用增加,捕獲的魚就當然減少,這正投要保護魚類的壓力團體的所好,受害的就是消費者◦

   我前面提及的[資本家],是有多的私營林業公司,在美國西北部擁有大量的林地,其中包括了某些河流.在七十年代初期,他們在華盛頓州以南的俄勒岡州,實驗孵養三文魚,送出大海長大,任人捕釣◦他們只希望以百份之五上的魚會回歸;但私養出海的結果,仍能生存或漏網而回的,卻在百份之十五以上.他們選的品種是不 吃釣利的三文魚(卻任人在海上網釣);自建魚梯(不霸佔河口);在魚鰭上作記憶號;用私有的水道放魚出海◦換言之,他們的私產保障不多,也不侵犯他人的權利◦在孵養小魚的過程中,他們以暖水加速魚的成長,給小魚做過幾種免役手續◦到後來,他們竟設計用大船浮於海,讓回歸的魚游進船裡去◦

增產價格降

    以少許的私產保障而養魚千里,盈利大有可觀;有兩三家公司就也跟著在俄勒 州打主意◦.個可以肯定成功的漁業革命,卻引起一場大官司◦.雖然漁民及船主會因 這些私養的魚群而增加網捕,但長此下去,魚價的必然下降對他們是有害的◦.私養 的成本要比在公海捕釣的費用低很多, 但只要市價下降三分之一左右 ,在公海捕  釣的費用就會[禁止]捕釣的行為.所以漁民及船主群起而攻,反對私養.結果他們贏 了官司,就阻止了養三文魚的繼續發展.但現在仍有兩家公司繼續養魚千里◦

   在俄勒罔州以北的華盛頓州,繁殖三文魚更為適合.但在較早時有另一場官司, 結果是使私養三文魚難以施行◦這是印第安人與白種漁民之爭.前者勝訴的結果,  就是在華盛頓州只有印第安人才准在魚口捕魚.這個民族在土地上一向都有私產, 所以他們本身是難以私養三文魚的◦我自己要在華盛頓州孵養三文魚的困難,就是 那一點到現在還沒有人能給我清楚法律解釋◦.依照法例,我沒有權在溪水出口捕  捉回歸的三文魚◦但溪水出口的海灘是我的私產,依照法例,我是有權禁止印弟安人在那裡捕魚的◦究竟在法律上我是能否僱請印弟安人代勞,也是難以肯定◦我的 [魚的故事],就再也說不下去!

中國潛力大

   無論官司怎樣判,壓力團體的勢力怎樣大,但經濟的需要總會顯現出來.以私產  而養魚千里的漁業革命,只是遲早的事,這是我個人的觀點◦因為只要有某些適宜  養三文魚的地方,實行漁業私產化,那麼現有的華盛頓及俄勒罔州的法例,是非改 不可的◦